何远笑了:“呵,方才老卓给你时你不烧,为什么现在又变主意了?成心逗我玩是吧?”
“从看到证据的那一刻,我便决定要毁了它,我没有改主意,如果我直接悄然无息地毁掉它,那么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所以至少,要让你知道!”
何远咬了咬牙:“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从我手里把证据交给你,你这辈子就心安了是么?那宋玉珍夺走地几十条人命,怎么算?老卓的伤,怎么算?珊姐的父亲,怎么算?你亲姐姐的帐,又他妈怎么算?!”
莫曼云无地自容地埋下头,声音颤抖起来:“我明白,我都明白,这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但何远,我求求你了,把它给我吧。”
何远气得单手指着莫曼云,怒喝道:“莫曼云,你是丰阳市市长,这些话谁说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大义灭亲你做不到,那好,我来做可以了吧!我不用通过你来告倒她,我直接把证据递给省里,让他们的人来办,这还不行么?!”
莫曼云使劲摇着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便不配做市长了,这我知道,几十条人命葬送在奶奶手里,成千上万人因她而受到或大或小的伤害,里面有我认识地人,有我不认识的人,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朋友,但何远你知道么?在我市长身份之前,我是一个人,身体肤,授之父母,她宋玉珍即便再十恶不赦,可有一个事实,却永远也无法改变,她……是我奶奶!”
看着丈夫依旧不为所动,莫曼云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也说过么,想要为善,必先为恶,这跟我奶奶实行地计划是一个意思啊,而且***出点,是为爷爷报仇,是想除去丰阳的黑社会,这……有什么错?作为她地孙女,我……能说什么?”
何远脸色渐渐变了:“莫曼云,你真的这么想?”
莫曼云几乎咬破了嘴唇,她狠狠点了下脑袋,可心里,却在流血……
“没错,我是说过和宋玉珍同样的话,我何远没有那么高尚,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她宋玉珍怎么折腾,关我什么事?我只要自己活得舒舒服服便足够了!”何远眼神一变:“但莫曼云,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无疑,宋玉珍现在的做法,越过了我的底线,让我很不舒服,我地好兄弟,好朋友,都被她伤地伤痕累累,所以,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我,包括你!”
何远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很温柔,很温暖:“云云,如果你不想一辈子生活在自责地痛苦中,如果你还要当这个丰阳市市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丈夫地话,就收回刚才的话!”
莫曼云终于抬起眼皮,直视着丈夫:“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所以对不起,让我眼睁睁看着奶奶被你送去监狱,我莫曼云做不到!何远,请把证据给我,求求你!”莫曼云膝盖一弯,重心向下,咬着牙就要给何远跪下。
然而,下一刻,莫曼云的身体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何远抱住了她,紧紧抱住了她:“如果把它给了你,你让我怎么面对老卓?怎么面对朵朵?怎么面对珊姐?”
莫曼云颤抖着小手,从背后揽住了男人:“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知何时,绵绵细雨,已是从天而降。
冰冷的雨点打在夫妻身上,一屡彻骨的冰寒侵入肌肤,很冷,很痛……
“给你。”
随着声音落下,一打沉重的文件被何远丢到草地上,泥水飞溅,将两人的裤腿弄得很脏。
何远没再说话,转过身,轻轻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谢谢……谢谢……”尽管知道丈夫已无法听到,莫曼云还是对着他离去的方向,不停说着那两个字。
弯下身,莫曼云轻轻拾起那份文件,可双手刚刚碰到文件的一角,她却浑身一颤,娇躯紧绑地愣在了原地。
即便面对丈夫犀利的眼神,莫曼云也坚强地没有哭泣,然而现在,莫曼云像丢了力气一般,瞬间瘫坐在泥泞地草丛,右手猛然捂住嘴巴,哭出了声音:“呜呜……”
莫曼云哭了。
只因那夹杂着泥水的文件上面,赫然躺立着一枚早已暗淡无光的……钻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