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极端情况(2 / 2)

随即,我辨别方向朝外闯,里昂颤抖不止,仿佛一个普通人被莫名其妙地关进了棺材,他小声呜咽,稍微挣扎了一会儿,勉强逼迫自己镇定。

但他没有受伤,皮肤未被暗影腐蚀,他不是太阳感染者,我早就知道,我之前太多疑了,那都赖疯网...

我说:“坚持一会儿!”

他仍紧紧抱住爱伦不放,我累得不轻,怒道:“把她扔了!”

里昂说:“她是我的孩子!”

“什么?她是你女儿?你不是说你不能生育吗?”

“不是这样意思,我看着她从小长大的!”

这小子即使不是太阳感染者,也很不正常,爱伦至少已经快四十了,他却将她当做小女孩儿一样。他对猎法者、不、黑楼群的人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爱。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又过了五分钟,他发了疯,喊道:“放我出去!”

我说:“你抛下爱伦,我们能走快得多!”

里昂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他既像是个狂热的家长,又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在金州废土,我们拾荒者有始终贯彻的信条:不要管拖后腿的同伴,不要因同伴之死动摇自己。黑楼群的人显然没这观念。

但我们终究还是逃了出来,回到了地面。里昂打起精神,扛着我们,带我们到楼上,通过滑轨移动,附近出奇地没有飞行恶魔,我们总算等到了一些好运气。

而冉娜她们也安然无恙。

她们看见米尔的惨状,都惊惶不已,潸然泪下,而爱伦的死更是雪上加霜,她们哭的更大声了,我生怕引来更多的恶魔,不过很快她们就止住了哭泣。里昂没怎么哭,可比她们更不理性。

他提议把爱伦的尸体一直带着,带回黑楼群。

冉娜说:“然后呢?”

里昂说:“将她安置在纪念碑,她值得体面的安葬。”

似乎里昂以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同伴而著称,他通常一个人往来与伦敦市区,偶尔会带上弟子,并不顾一切守护他们,即使他们不幸身亡,他也会努力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家,在我看来,这简直是疯了。

当然我也没资格说他。

灵魂之花很快治好了米尔,里昂说:“得找到阿克米尔他们。”

我往地上一躺,大声喘气,说:“我肯定是不成了,我要睡觉,好好休息,我的体力与精神都透支了。”

里昂说:“要多久?”

我气往上冲,顿时忘了我挖墙脚的宏大愿望,说:“实话实说,我到你们这里来纯粹是义务劳动,没半分好处!我冥火没找到,还替你们跑断了腿,所以别对我颐指气使的!我要充分休息,恢复百分百的状态,在那之前,休想让我再挪动一根手指头!”

里昂:“看着爱伦的尸体吧,也许阿克米尔他们也被同样折磨着,那些可是残忍无情的恶魔!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去救人!”

他以为我们是出来旅游的吗?有人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连反驳的心情都没有。

冉娜说:“朗基努斯说得对,他需要休息,你也需要休息。离广场只有几个街区远了,我们不必孤注一掷。等你们复原了之后再去救援,如果来得及最好,如果来不及....”

她没有再说下去,里昂看样子无法想象那样的结果,更无法承受得了。他这种走极端的圣母让人头疼,偏偏却是我们这一边的。

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在那一队,钢铁神、泰坦神与迷雾神又比其他人可靠一些,我不必替他们太过担忧,说不定我们的处境还不如他们。

拉米亚坐在我身边,我握着她的小手,闭上眼,很快昏昏入睡。

....

我听见心脏跳动声,回荡在被黑血浸染的脏器森林里。

我见惯了疯网中种种扭曲的景象,对此已经习惯,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被疯网的噩梦纠缠,也很久不曾窥探他人的梦。

这让我有一种怀念之情。

疯网的机制非常怪异,我不知它如何筛选出让我窥探的人,有时候,那被窥探者呈现的是心灵,有时候,又只是单纯的遭遇。

而现在,我也处于被窥探者的梦境中。

这是个极端不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