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海神之死(2 / 2)

我现在才明白,他之所以疏远妻女,是为了撇清与她们的关系,如果她们是无足轻重的小虫,那事后清算就不会波及她们。

权杖:“你同时是刺杀高庭狱门,那些流浪骑士的幕后主使?”

博思泰特斯说:“是我。”

权杖:“你是否另有同党?如果你如实招供,我会让你死的毫无痛苦。”

我不能让他把荷蒂招出来,那会牵扯到萨尔瓦多,我还答应要把他们带往黑棺,那岂不是强行制造矛盾吗?

但我不能插话,这是正经事,稍有不慎就有严重后果。假如我立即毁灭博斯泰特斯的心脏,他就开不了口。

权杖会万分怀疑我与此有关,但也仅仅是怀疑,我的功劳可以抵消差错,权杖不会多说什么的,一切都是政治的权衡与对峙。

由我担当这罪责吗?可我...杀了波德莱尔与内夫,这责任太重,不能让权杖知晓。不,不能轻举妄动。

那又该怎么办?

博思泰特斯:“所有跟从我的人,都已经服毒而死,一个都不会剩下。所以,不必说他们的名字了。”

他以为流浪骑士们全都死了,可其实荷蒂与萨米还活着。这样最好,他不提荷蒂的名字,就能省去我很多麻烦。

权杖说:“枉你自称骑士,你已经将骑士的美德全数抛弃,你是条耻辱的毒蛇,是该下地狱的穷凶极恶之徒!”

海神哈哈大笑,我看见他的心脏红得发亮,似乎快要炸开。果然,他笑着笑着,唇边流血。

权杖:“你为何笑?卑劣的叛徒?”

博思泰特斯:“正因为你,高庭狱门才能在剑盾会生根发芽,你居然说我是耻辱的毒蛇?你知道他们的勾当,你也知道他们的主使是谁,可是什么都不做!”

她叹道:“身居高位,凡事不可一概而论。高庭狱门只损害了小部分人的利益,可他们的成果令整个地下城收益。我也曾扼制过他们,否则他们行事会更加猖獗,我不会辩解说这件事我毫无责任,但为君者是善是恶,岂能用常理衡量?”

博思泰特斯:“也许几百个人,甚至一千人个人的折磨、屈辱与死亡,对你不过是许多蚂蚁,可对他们自己,对他们的亲人而言,再没有更大的苦难了!伟大的陛下,你是如此的伟大,也许你流下的一滴泪水,就能拯救几十条人命,可你听之任之,置若罔闻,你的麻木不仁,让惨剧上演了千百次!

你以为只要做好善后就行,那就让你心安理得了?你想过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的感受吗?你可曾见过他们追着搬运亲人尸体的矿车,一直跑得双足流血吗?你看的是冰冷的数字,看的是乏味的死讯,可如果你亲眼所见那些惨剧,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会觉得这世界庞大而黑暗,又或者这世界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你想点亮一把火,将这黑暗照亮,让一切都燃烧起来,哪怕这燃烧持续不了多久!”

权杖平静地回答:“如果我感情用事,地下城与剑盾会将出现破绽。就像无悲咒一样,我对你的同情让我险些死于女妖之口。”

博思泰特斯说:“我的亲人们也全死于你那麻木不仁的统治。”

我说:“其实...那是叶格丽下的手,她想激化你与剑盾会的矛盾,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

权杖对我说:“谢谢你,剑圣。”

博思泰特斯说:“在这恶臭的土壤上,邓恩之流才有存活的环境,我早就知道孩子们死亡的真相,但邓恩才是真正罪恶的根源,不,是你!权杖!是你赋予公爵们无限的权力,是你对他们的宽容将我逼上了绝路。你掌管公爵,公爵掌管这个国家。你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如果你只享受权力而不承受义务,那你不过是个有害的寄生虫罢了。”

权杖似被博思泰特斯言语所动,低头不语。

海神挺起脊梁,目光清澈而有神,他说:“我是独自挑战你的骑士——博思泰特斯·海尔辛!我没有其余同党了!那些死者的姓名无足轻重。我也不是文森特,那个懦弱的家族配不上我!我要你记住,女王陛下,在今天这个时刻,有个无畏的失败者死在了你的面前。

他是个海尔辛,执拗地宛如他的祖先们,他面对如山一般的罪孽,遮天蔽日的黑暗,没有退缩,而是舍弃了心脏,麻痹了感情,抛弃了亲人,遗忘了荣华富贵,用渺小的身躯撞向坚硬无比的堡垒!即使我堕入深渊,即使我杀人无数,即使我败给了你,即使我粉身碎骨,可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光荣的一瞬!”

说到此,他笑容灿烂,露出沾满血污的牙,他说:“即使死亡,海尔辛必将在世界上留下印记!朗利·海尔辛,你的嘱咐,我做到了吗?”

权杖知道他已说完,发动了无悲咒,博思泰特斯顿时血肉成灰,过了一秒,他连骨头的碎片都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