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眼睛酸涩无比,使劲揉了揉脸,
“天亮了啊熬夜,是对女人最大的伤害。”
众人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到了清晨,一旁比之普通人体质还稍有不如的夜鸾和衣骈坐在木椅上早已睡着,夜风忠心耿耿的守护着她,不知疲倦。
看了一晚上蚊子大小的字体,林愁的眼睛也带着茫然,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黄大山冲他嚷道,
“早上了,小林砸,你该准备早饭了,这都一天一夜没嚼一粒米了。”
林愁直揉太阳穴,
“吃什么吃,本帅要睡一觉再说。”
“嘿,小林砸,我可是跟你说了啊,老子这马上要挂了的人了,临死前还不给一顿饱饭吃么,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沈峰和山爷也凑过来,
“就是,这都折腾了一天一宿了,从发生委回来我们哥俩还水米未进呢,林老弟甭理山爷,给咱随便整点吃的就成。”
吴恪打着哈欠,
“愁哥,早上吃啥?”
一身冷冽气息的大胸姐还有刚从后边梳洗打扮过的燕子和光头俩人也都回来了。
得,睡不成了。
“大胸姐,把柜子里最大的那个砂锅拿出来洗一洗放炭炉上面热着,里边别忘了蹭点猪油啊!”
赤祇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走进厨房。
林愁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又是,大胸姐也会闹脾气?
沈峰挤挤眼睛,
“嘿,我说林大老板,熬了一晚上夜,床都没沾难怪老板娘使性子,今儿晚上的公粮,可得记得交足了啊。”
“”
既然要做,就不能马马虎虎的糊弄了事。
一连几天都没有提前准备食材,林愁手头上只有两碗仅剩的鸡骨架清汤、几只芦花鸡、还有前些日子后山山涧里摸来的几条大青鱼。
不过,一顿早饭足够了。
这些大青鱼架势不小,胳膊粗细半米多长。
一口参差的尖牙很吓人很凶恶的样子,但却是十足十的草食鱼类,勉强跟零阶低级沾了个边。
用系统的评价语来说,就是除了鱼须和鱼唇,都属于沤农家肥的材料。
至于芦花鸡,则是因为近来一只闹鸡瘟,普通鸡满明光也找不到几只,倒是这种零阶中级的小家伙蹦跶的欢实。
林愁熬底汤时,要么就用普普通通的老母鸡、要么就用榛鸡,如果不是没办法,他才不会选用这种芦花鸡。
芦花鸡的性子太跳,每次出笼撒欢就像是脱缰的野狗一般,有多少地方都不够它们折腾的,漫山遍野的鸡毛,非常烦人。
这鸡可能是太欢实了,虽说不用喂养自己就知道刨地抓虫子吃,但却是长不大。
五年两斤,是异化芦花鸡的标配。
穷人吃不起,富人嫌它不够鲜,地位相当尴尬。
把它们全部宰了后沥血去骨,带皮切薄片后码放在盘中。
活奔乱跳的大青鱼在水缸中养了五天的样子,每天换两次清水,已经“苗条”了不少。
腹中空空,多余的脂肪消耗殆尽,正是食用的黄金时期。
大青鱼捞起,在其脑后拍上一下,斩掉鱼头,迅速结束它的痛苦。
按住鱼身斜刀沿脊椎片开,翻面亦是如此。
大青鱼是典型的一根刺儿,鱼腹只有粗大的肋间刺,只需要浅浅一刀片下。
处理完毕后,一条大青鱼就只剩下两片上好的鱼排。
再将鱼肉朝上鱼皮朝下,切大薄片。
一刀切下后,在接近鱼皮处收手,第二道再切断鱼皮。
这样两片鱼肉之间有鱼皮紧紧相连,完全打开后,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中间粉红,边缘白嫩。
“林老弟,这是要吃啥?”
一只见林愁处理食材,黄大山有点急不可耐。
“没准备什么东西,打个边炉对付对付。”
处理好材料后,将热好的砂锅连带炭炉摆在饭厅,两碗鸡汤、几片嫩姜、一根青葱、半个柠檬下锅,加清水。
趁水还没开的时候,林愁还有空做一个蘸水。
小红葱碎、蒜泥、鲜辣椒末、一点香醋、一勺酱油搅拌均匀,最后再点上几滴香油,简简单单即可。
“每人两百,自己到柜台交钱,只划卡,不收现金。”
既然是自己也要跟着吃,其实林愁可以选择不收饭钱。
但考虑到这样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只好放弃了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众人都是一乐,
“我说林老弟,在你这吃大锅饭,也得两百起步,黑店啊?”
黄大山也开始嫌弃了,
“还是怀念上次那一锅狗肉啊,香,靓,暖这一锅清汤寡水的,看着就不痛快。”
谁还在乎那个,饿了一整天了,筷子恨不得都抡成风车。
粉红色的鸡肉薄片,片片分明,纤维表面的红与内里的白就是最好的搭配,整齐又精致。
鸡肉与鸡皮之间有那么一丝薄薄的莹白油脂,恰到好处,润而不肥。
这样薄的鸡片,滚水过不得五秒就要捞出,每多一秒鸡肉细胞中的汁水就会成倍流失,变得肉质老而口感滞涩。
筷不离肉,务必求得在鸡肉薄片开始皱缩的那一刹那捞出。
趁着热气,不蘸任何佐料放进嘴里。
留在口中的,就只有一团鲜香嫩滑,单纯的令人心醉。
涮鸡肉要趁鲜嫩,而鱼肉,则享其爽滑弹牙。
蝴蝶片也称飞片,形色以鱼片为最佳,甫一入锅,便能见到鱼片迅速收缩,像是一朵盛开在云端的小白花,不动人、不惊人,自顾自怜。
鱼肉由半透明变得如莹莹白玉时,即可出锅,这时的鱼片最为q弹,独具风采。
炭炉越烧越热,砂锅中的清水越涮越显浓白,开始有种动人心魂的香气逸散出来。
本是丝毫不显的一锅清汤,在此刻却成了傲雪青松,艺压群芳。
黄大山一双狗眼在桌面上踅摸了半天,
“林老弟,这咋也不给备个勺儿?”
林愁用一片洁白的鱼肉点了点蘸水,闭眼体味着它们在口腔中绽放的精彩。
大早上就吃这东西,奢侈啊奢侈,腐败啊腐败。
“勺,什么勺,给你勺了,那汤还能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