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仇听到此言,心脏宛若被人攥紧,他四下里瞅了瞅道:“薛姐,这里说这些事不合时宜吧。”
“那就跟我来。”这样说着,薛可琪的玉手握住夜无仇的胳膊,将他轻轻地拖出来。
夜无仇注意到她的手,在经历这么多磨难过后难免有些粗糙,与当夜那如绫罗绸缎的肌肤已经全然不同。而也正因为如此,夜无仇才会愈发感到欣赏与愧疚,因为薛可琪本身修为并不高,而且武艺招式也不高明,外加上他得到的照顾俨然不能有霍灵畅多,她所受的罪可想而知。
在这支队伍里,没有容易可言,这点夜无仇是深有体会的,所有人都在负重前行,这样的情感基础再加上那颠沛流离的心因为肌肤相亲而产生的迷恋与温馨,此时如火焰般燎燎不尽。
“跟我来,无仇,我想找你谈谈心。”薛可琪这样道,这样说着,她的脸凑近夜无仇的胳膊,那种想靠却又有所顾忌的模样有些惹人心疼。
夜无仇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否是在逢场作戏,作为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她的阅历可以称得上是很丰厚了,而以小白去面对**湖,那完全是处于一边倒的劣势。
但是夜无仇不在乎,说得如此绝对似乎有些欠妥,毕竟夜无仇自己也曾犹豫着审视过自己的内心,可他得到的结果就是,人活一世,趋暖避寒,能够在这汪春水中一亲芳泽,那还有何遗憾?既然无遗憾,那便是无悔于自己的内心,既然如此那又有何不可的呢?
夜无仇轻轻握住薛可琪柔软的胳膊,仔细地盯着她娟媚的眉眼看着。薛可琪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二人如此相视数秒,最后薛可琪蓦然长叹,似是充满辛酸,她说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薛可琪所指的方向乃是林子之中,在几零零落落的树木的掩映下,一条小溪水在波光粼粼地闪烁着。他们二人来到溪水边的青石上坐下来,都是盯着那月色清冷的水面默默不语。
“无仇,你说人生的目的地在哪。”薛可琪忽然说出这么句话。
“人生的目的地,便在于你真正认识到不可抗拒的威力。”夜无仇仔细沉思,而后慎言道。
“不可抗拒?那什么是不可抗拒的呢?迈恩瑞的教廷是不可抗拒的,还是沼泽中的僵尸石像鬼?”薛可琪刁钻地反问道。
夜无仇怔了怔,对啊,不可抗拒全然是相对而言,在没有真正实施抵抗前,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所面临的是否真的是绝境。尤其是,绝处还能逢生,故而不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谁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未来就是由非实化各种情况组成,当你每践行一步,那么在昨日来看是未来的此刻便已然实化而成为不变的记忆,那么未来到底会是怎样,谁都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谁能给出?云中歌吗?他跳脱轮回是否能够参悟时间以及诸多错综复杂的因果事理呢?
而这些想法,却也正是支撑夜无仇战斗到底的力量源泉,虽然他对宿命是深信不疑,可着重于眼下来思考,他所坚信的宿命正是奋力拼搏的每个当下。
“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夜无仇颇有些感慨道。
“我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没有知心人,唯有血气方刚年少的你,可以了以倾诉。”薛可琪的声音中透露出令人心碎的悲伤,她继续道:“当初冲动,于你鱼水相欢,你或许会因此而感到我的轻浮,可我也是逼不得已,在这冷漠的世间没有可供安身的帝宸仙乡,我的心灵已经漂泊到苦不堪言。”
夜无仇清楚那样的感受,就好比灵魂中欠缺了个黑洞,需要用疯狂与沦落来填补。
“有什么事大可与我说,薛姐,承蒙厚爱,我愿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夜无仇温柔道,他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些,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已然没有年龄的差距,唯有两颗心在倾诉衷肠。
“我出生在一个山村的农户里,由于生计所迫,我跟着赤脚医生学习医术,那医生被金钱所蒙蔽把我卖到了大家族里当奴婢,随后凭着些姿色与那大户人家的少爷互生情愫,怎奈门第差距悬殊,我们终究有情人难成眷属,此时有碍于家族内长辈担心我们旧情复燃,便将我卖到青楼,而瞒着少爷说我已嫁为**。从这里开始,我的人生便充斥着了无尽的灰暗与彷徨!”薛可琪如泣如诉,掩面而泣,夜无仇看着她心中揪得生疼,他轻轻将胳膊搂住薛可琪的肩膀。
而他不知道得是,他们的身后,营地的帐篷外边,有一女子的视线在静静地穿过树木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