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由于是长工头和护院总管,再加上我们祖上就在蒋家做长工,我太爷又做过蒋家的管家,所以我爷爷在蒋家受到很大的优待,他不和长工住在一起,而是在后院的西厢房里住着一个虽然不大却是单独的房间,而且里面的条件也不像长工房和伙计房那样寒酸。《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我爷爷住的这个西厢房,隔着一道花墙前院就是小姐蒋明珠的闺房,相距也不过二十步。
我爷爷不仅武艺好,农活好,枪法好,而且还会拉一手好二胡。小的时候,他曾经要学唱蹦蹦戏来着,跟着戏班子走了一阵子,后来却被我太爷给阻止了,说男子汉不能去做那样油头粉面的丢脸事。虽然蹦蹦戏在关东很受欢迎,但在当时却是个下九*流的行业,有点尊严的人家绝对不会让子女去学唱戏的。
我爷爷虽然没学会唱戏,却学会了使用戏班子里的器乐,尤其是对二胡最擅长了,拉的委婉动人,如泣如诉的。
在蒋家做长工的日子里,一把二胡总是挂在房间的墙上,每到晚上他就把二胡摘下来,走出房间来到后院一刻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把二胡放到膝盖上拉起来。这个情趣是爷爷在做活和练武之外的唯一的精神消遣了。
爷爷拉的曲子都是关东蹦蹦戏的小帽的曲子,比如说“月牙五更”“送情郎”“回娘家”等很多欢快优美的曲子,每一首都拉得动人心弦。
我爷爷虽然是蒋家的“炮手”,但他只是管着蒋家的四个“炮手”,不是遇到有胡子入侵等特殊情况,夜里他是不需要上炮台守夜的。
每当静静的夜晚,爷爷坐在后院的槐树下拉二胡的时候,缠绵欢快的曲子总会把前院主房里的一个姑娘勾出来。这个姑娘悄悄地走出闺房,饶过山墙来到屋后,隔阂那倒花墙,静静地坐在前院的一个小凳上,托着下颌入神地听着
这个姑娘就是蒋家大小姐蒋明珠。但蒋明珠只是暗暗偷听而已,从来没有走过月亮门去。
后来我爷爷似乎发现了花墙那边有个婷娜的女子在听他拉二胡,他也逐渐知道那个女子就是蒋明珠,尽管心里无限憧憬向往和温暖着,但他也从来没有走过月亮门的那一边去。每个夜晚花墙两边的人都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但在白天一旦见到的时候,两个人又都心中照不宣,谁也不提及晚上相约在二胡曲子里的情形。
今天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爷爷照例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很投入地拉着“月牙五更”那首曲子。当他拉完一曲稍作停息的时候,他似乎听到隔墙那边有轻微的脚步声。爷爷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回过头去看那个月亮门。他像做梦一般看到朦胧的月色下,有个白衣女子翩然地已经走过月亮门,向他这里走来。
爷爷顿时心里在泛起波澜,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幻觉一般的身影。随着淡淡的香气,那个婷娜的身姿已经站在他面前了,随即甜润的声音也传来:“大哥,你的二胡拉得真好啊,我听着都陶醉了。”
这个女子就是蒋家大小姐蒋明珠。我爷爷连呼吸都急促了,局促地说:“我拉的不好,就是自己拉着玩的,让你见笑了。”
“还拉得不好啊?都让让俺感动的哭了,你拉得真的很动听,比那些戏班子里的二胡拉的还要好呢!”蒋明珠声音发颤地说,似乎语调里真的有刚刚感动过的痕迹。
“大小姐,你就不要取笑俺了,俺是皮毛而已,怎么能和戏班子里的二胡手相比呢!”我爷爷更加不好意思。
“大哥,我说你拉的好就是好,你干嘛这样不好意思啊?”蒋明珠嗔怪道。
“大小姐”我爷爷几乎窘迫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