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芽儿死了……”悲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紧紧被人抱在怀里,高琬晴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脸涨得通红,“咳咳……咳咳咳……”
“哎呀,芽儿,芽儿你醒了!”耳边一阵惊呼,不能继续挺尸,高琬晴只好顺势张开了眼睛。
入眼处是一个半大青年哭肿的双眼。
男人,不,应该还是半大的男孩,红彤彤的脸庞带着一股子乡村特有的憨厚。高琬晴怔了一下。
麦冬!
下意识的她就知道这人是谁。
“芽儿啊,你可醒了!俺……”麦冬扭过头,不住的擦着眼泪。
高琬晴眨眨眼,看向身边另外一个妇人。
四十左右岁,妇人穿的很朴素,可身上却很干净。头上挽了个髻,一支银簪子固定了发髻。
不知为何,高琬晴的泪水顺着腮边滑落。
她知道,这是属于麦芽儿的记忆,这个女人想来就是隔壁张家婶子了。这些年这位孀居的女人对他们兄妹很是照顾。
“芽儿你可醒了,吓死婶子了……你这孩子咋这么傻呢,咋能做那傻事呢……”
耳边是张婶子絮絮叨叨的哭声,高琬晴心里发酸,想到家中的父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女人跳到地上,狠狠的朝门柱子撞去。
“啊……”这一声尖叫是吴氏发出来的,眼看麦芽儿撞的头破血流,还冲自己诡异一笑,吴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脑子一阵阵发沉,虽然头痛欲裂,高琬晴很高兴,也许再次醒来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也说不定。
“芽儿啊,你这是做啥呀,你可别吓唬婶子啊……你这孩子,咋就这么想不开啊……”高琬晴头上脸上都是血,张家婶子错愕了那么一瞬间,死死抱住她嚎啕大哭。
麦冬傻眼了,双手哆嗦着噗通一声跪在炕边,“妹子,都是俺不好,俺这就休了她……你别寻死……俺这就去休了她……”
高琬晴还震惊于自己没死成的悲哀,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草编的棚顶一阵出神。
真的回不去了!
父母、亲人、学校、学业、寝室、教授……一切的一切都远离自己了……
“天杀的麦冬啊,俺给你麦家生儿育女,俺哪对不起你,你这天杀的,居然要休了俺,俺也不活了,你杀了俺吧,俺们娘两都给你妹子偿命啊……”春寒料峭,吴氏就那么躺在地上撒泼,丝毫也没有顾忌。
“别嚎了!”麦冬擦了一把眼泪,伸手扯起吴氏,“你不要命了咋地,这地上多凉,你作死啊!”嘴里说的凶狠,可还是把吴氏推上了炕。
张家婶子看的就是叹了口气,“冬子啊,你快烧点儿水,给你妹子看看这伤,人别在有个好歹,你爹娘去的早,你们兄妹……”说着说着落下了泪。这麦冬是她看着长大的,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老实了,偏生娶了吴氏这样一个泼辣的媳妇。
麦冬冲吴氏使了个眼色,吴氏不情不愿的下炕。才三个月的身孕,还没显怀,乡下的女子,倒也没那么娇气。
“芽儿啊……”麦冬一边包扎伤口,这眼睛就又红了,“都是家里穷给闹得啊,都怪俺……没本事啊……”半大的小伙子,谁真的愿意把刚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媳妇休了。何况还是麦家这样的穷人家。
张氏坐在炕边不住的叹气,“芽儿啊,你也别寻死了,你要是不想嫁人,也没人能逼你,今儿冬子也在这,俺就倚老卖老了,俺没闺女,芽儿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俺做个闺女,咱们娘俩互相照彻……”张氏算是看明白了,与其让麦芽儿去寻死,还不如带走她。
“这哪成?”麦冬打断张婶子的话,“婶子你这不是让全村人戳俺脊梁骨吗,俺咋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这你就对得起了?”张家婶子丝毫不让步,“按理说俺这外人不该说啥,可冬子你也不想想,你们给芽儿找的那是啥人家,村里顶天的无赖,谁见了都绕道走,咋地?你是真愿意跟那人家做亲?”
麦冬坐在炕边抱住了头。
张家婶子挪到麦芽儿身边不住摸着她苍白的小脸,“芽儿啊,你到底是咋想的,跟婶子说。”
高琬晴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死也死不成,看来是回不去了。
除了接受,还有别的法子吗?
高琬晴睁开眼,再次打量这个家,心里拔凉拔凉的。
张家婶子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想通了。“芽儿啊,走,去婶子那住。”一个村里住着,吴氏是啥人张氏比谁都清楚。
高琬晴叹了口气,“哥,你还认我这个妹子不?”既然事情不可为,活人总要为以后打算吧!
( 农家小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