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娜走到门口时,安铁终于用一种自己都很意外的声音无比平静地说:“走好!多保重!”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安铁发现自己的嘴角发咸,他流泪了!
这是安铁长这么大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流泪是在安铁十六岁写遗书的时候,那时侯他想自杀,安铁连那时为什么会有自杀的念头都忘了,只是清楚地记得,十六岁的安铁一边认真地写着遗书,一边静静地流泪,整整哭了三个小时。当然,安铁没死成,哭完后,遗书也写好了,当他重新看那篇遗书时,感觉简直是一篇文采华丽的写给青春的情书,然后他就把遗书悄悄撕了。
李小娜走后,一向穿着随便的安铁穿戴整齐,出门前甚至让服务员把衣服拿去服务中心熨烫了一番,就像要出门参加一个隆重的婚礼。
他去了三里屯的一家酒吧,一个人坐在那喝酒,早上酒吧关门,他又另外找了家咖啡厅继续喝,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安铁醉熏熏拎着包就上了滨城的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他一直在做梦,他梦见自己睡在一列列车上,他不知道列车要往哪开,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列车员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穿着制服的姑娘,她们微笑着突然出现,又悄然消失。她们就像来自未来,却在过去失踪,他还梦到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他身边哭,哭得他心烦意乱。
安铁被这哭声吵醒了,他使劲睁了睁眼睛,真就看到对面卧铺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在哭,哭声还很特别,“呜”的一声,马上压抑住,又忍不住“呜”的一声。
女列车员走过来,列车员是一个中年妇女,没有一丁点安铁梦里漂亮制服姑娘的影子,中年妇女狐疑地看着安铁和小女孩,极不耐烦地说:“人都走光了,赶快下车!”
原来到站了!安铁拎起包,看了一眼小女孩,就往外走。
安铁有点恍惚,在火车上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脚下有点发飘。出了火车站,安铁站在路边拦出租车,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一辆空出租,倒是好几辆已上客的出租停下问他去哪,安铁没搭理他们。
这时,安铁隐约感觉后面有人,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穿蓝色上衣、土黄色裤子的小女孩胆怯地看着自己,女孩衣服上有明显的灰尘,脸上也是,一看就是在哪里蹭的。
除了那些明显的灰尘,小女孩的脸和衣服的其他部位倒很干净,脸上的灰尘还被眼泪冲出好几道印痕。在灰尘后面,还是能看出小女孩长得很清秀。
安铁脑子里首先浮现出一个词,“乞丐”,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安铁觉得还是与平时见过的小乞丐有些不同,然后,他突然记起来是火车上那个哭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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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安铁没有多想,转过头去,准备再拦出租车。
“叔叔,我饿——”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
安铁再次转过身去,确定那个小女孩是对他说话。
“——你父母呢?”安铁愣了一下,看了小女孩半天,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你们走散了?”
小女孩不说话,眼睛看着脚尖,一抽一抽地哭,哭得颇为抑扬顿挫。
“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在安铁转身要走时,小女孩声音很细很快地说:“我妈打我,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后来碰到一个阿姨,她说带我去坐火车,到滨城来玩,后来我看她不像好人,在火车上我就躲起来了,我两天没吃饭了——”
小女孩说到这,看了安铁一眼,又低头,一抽一抽地哭。
安铁呆在那里,半天没出声,他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
( 超级小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