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昔日虽时常进山采药,但也只是借机疏散气血活动腿脚,路上遇见什么就挖什么,并不会专门前往什么产参之地。
莫说五品叶的老参,就是三花马掌之类的参苗子,也甚少亲力挖掘出土。”
“老鬼你……呜呜呜呜!”
还没等气急败坏的胡三喝骂出来,手疾眼快的杨从循早就上前一把将嘴捂住,将狐狸后半句喝骂全都变成一阵毫无意义的呜呜声。
见杨从循十分乖觉地制住了胡三,老鬼操纵着嗡嗡作响的应声虫在空中直上直下得兜了两个圈子,恰似活人点头赞许一般。
“老夫虽然未曾亲自采掘过大参,然这大内丹房之内什么名贵药材没有?
像这种五品叶的老参,更是年年都着经验丰富的参客进奉。要是这参客孝敬咱不殷勤,那就在献上来的人参上随意挑些毛病,不愁其挨不上白靴校卫打下的罪棍。”
(白靴校卫,锦衣卫中身份较高的武官。)
说罢,应声虫在空中左右一摇:“昔日那些老参客将这如何寻参挖参的诀窍,样样都说得备细,生怕再触碰到咱身上的逆鳞。
那边的狐皮子你听好了,这回虽然挖出来的山参货不对版,但老夫却未曾对你们两个娃娃有过半句虚言。
至于这株半大参苗为啥会长出五品叶的顶子……老夫现在也是疑惑的紧。
难不成真像老人们讲得,上年头的人参会成精,知道在被人挖掘出土前扔下颗参苗子替身跑路?”
闻听老鬼自承无半句虚言,杨从循的双眼突然一亮:“敢问前辈,世间可曾有催动草木快速成熟的法子?”
不意杨从循没头没尾地问出一个有无催熟草木的法子,丹宦老鬼足足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回答。
“这后生,你当老夫是掌管世间花草的东君神主么?想让草木开花发芽就能开花发芽?让草木催熟一事,真是闻所未闻。”
“是么,那这就奇怪了。”
只见杨从循微微一笑:“不怕前辈笑话,晚辈自幼顽劣,尤其喜爱翻墙凿缝得抠挖蟋蟀灶马。
因此倒也练出些许眼力,一条石缝已经开裂几年,可曾藏得善战王虫,多半都瞒不过在下这双眼。”
说着,杨从循伸手摸了摸那条掘出人参的石缝:“无论是缝内积土的土色,还是缝侧石壁上因风吹日晒开裂的纹路,都不超过十年之期,想来这缝中的人参亦无数十春秋的道理。
更何况此处尽是实心石壁绝无透水通气的道理,长在石缝中的人参如想润泽不枯,这日常维生的水气又该从何而来?”
说完,杨从循一掸袍服站起身来,回身往地凹深处的那团如有若无的雾气看去:“杨某思来想去,也只有那团在谷底飘来荡去的白雾了。
说起来,这深秋隆冬的季节竟然还能起雾,也真算得上古怪稀奇了。就是不知那团雾气当中,有没有可以催熟草木人参的东君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