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足期间，陶婉怡无聊翻看报纸的时候，就看到了上面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在底层挣扎、只能靠搔首弄姿赚钱的舞女，竟然短短几天就成为了巡捕房的顾问、久安市冉冉升起的新星！

回想起那晚的场景，陶婉怡通过女人独特的直觉，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舞女对顾思航没有一点感情。

她甚至从舞女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轻蔑和不屑。

一个舞女都瞧不起的男人，她堂堂陶家千金却拼命想要抢过来，真是显得有失身份。

想到这里，本来还热切期盼着亲近的感情，仿佛被泼上了冷水，瞬间熄灭。

本来也不过是年少时对话本中的剧情感到憧憬，从而滋生的爱意。现在一旦看清了对方是怎样的人之后，便打消了想要追逐的心。

于是一直以来打着好算盘的顾思航，没有捡到芝麻，同时也丢了西瓜。

察觉出来陶婉怡的冷淡，多方试探下，顾思航终于确定对方不愿再与自己有进一步发展了。

为了在同学们之间维持人设，顾思航没办法死缠烂打。他只能赶紧回过头来，想要抱紧虞牧淮这个大腿，可是却被对方一脚踹开。

鼻青脸肿的顾思航扶着被踹伤的老腰，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来。一边咒骂着那两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一边口申吟着向学校走去。

由于身上有伤，就算是再心疼钱，他也只能拦了辆黄包车回去。

自从虞牧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再也没有接济过顾思航。

他之前当着同学面说的做家教赚钱，全都是谎言。他过去一年多时间内，所有的生活费和开销全都是邵蔷提供的。

现在失去了资金来源，顾思航只能更加省吃俭用，想方设法去做兼职赚钱了。

摸了摸干瘪的口袋，顾思航心里更加憎恨虞牧淮。

如果你一直无条件每天给一个人苹果，某天你突然不给了，那个人反而会来骂你没良心。

这就是人性贪婪的一面。

总有一些人会把对他们的好看做理所当然，若是有一天突然撤回那些好处，只会招致他们的怒骂和谴责。

顾思航就是这样的人。

他坐在黄包车上，忍不住开始咒骂虞牧淮，甚至咒骂陶婉怡，骂他们有钱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垃圾。

因为骂得太用力，一个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顾思航立刻龇牙咧嘴的捂住脸，连声喊痛。

发泄了一通之后，顾思航只觉得十分困顿，于是在黄包车上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顾思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咦？刚刚他不是还在黄包车上面？

他困惑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啊~~啊~~”

有乌鸦的叫声传来，顾思航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现在竟然是在一片野外墓地里面。

天色近黄昏，太阳即将落山，周围是稀疏的树林。

淡烟暮霭相遮蔽，在这样似亮非亮似暗非暗的环境里，到处林立的不规则的墓碑显得格外吓人。

准确来说，这里是一片乱葬岗。是无钱的穷苦人家埋葬家人的地方，没钱买石碑，只能随便立块木板。

一阵冷风吹来，顾思航冻得缩了一下脖子。

他只觉得瘆得慌，心里忐忑不安，浑身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