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的抱怨,程衷一时间有些茫然。
“秦墨无错,错的是坐在皇位上的人。”
突然,一个声音再度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当日他们秦墨聚会,彼此论道,难免嘴上抱怨,正当此时却是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闯入,旋即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其实程衷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他摄于秦法,不敢说出罢了。
“北地,北地?那人藏头露尾,却为何要让我们去北地看看?”
“不好喇,不好喇!官府中有二世皇帝的旨意颁布,旨意上说,公子高意图谋反,赐死!
而老丞相冯去疾,同样有参与此事并且知情不报,被判腰斩弃市,并且冯氏上下,无论男女老幼,三族之内尽诛!”
“什么!”
走在大街上的墨者程衷听见这话,顿时脸色大变,这则消息仿佛将他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一般。
“这天下,这我们墨者追随始皇帝陛下一起统一的天下,迟早有一天要毁在胡亥的手上啊!”
程衷心中悲愤异常自不必多说,此时陈平心中虽也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却是计策成功之后的满足感。
“渭水之畔,杀得人头滚滚,冯氏死尽,这关中朝廷,便如同断了一条臂膀,再加上连征口赋,二世皇帝之名,恐怕就更臭了!”
想到这里,陈平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目光却是落在了窗外的雪景之上,“今日,便是主母和小公孙一同北上的日子了罢,只可惜公孙俊,却依旧是留在了咸阳做人质。”
“唉!赵高,终有一日要让你死在我陈平手中。”
一边想着,陈平一边叹息了一声,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回头看去,就见赵氏女正端着一碗汤水,频频婷婷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如此佳人,奈何有个贼人父亲,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一边在心里感叹着,陈平一边脸上带着笑容,迎了上去。
………
“易儿快看,那便是长城了!”
奔驰的驷车帷幕突然被人从内中掀开,一张宜喜宜嗔的娇柔面孔露了出来,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个面目清秀,眉宇之间稚气正浓的小子,这一对母子,不是王氏女与小儿子公孙易又是何人。
尽管天冷雪厚,道路难行,但一月的时间,也足以让王妗来到北地,面对长城。
“只可惜,俊儿不能同来,该留下的是我这个母亲才对!”
眼底露出思念、担忧与浓浓的自责,但很快便掩饰在眼底的温柔与坚韧之中。
“母亲,这就是长城吗?过了长城就能见到舅舅了?”
“是!过了长城你就能见到舅舅,还能……”
“还能如何?”
“小公孙,主母逗你呢,你快看,天上有两只大鹰……”
同坐与车内的女史颦儿,适时的为王妗解了尴尬,同时她也看出了主母心中的忧愁,于是递上一碗热汤,同时劝慰道,“主母勿扰,咸阳有那位先生在,小公孙定然不会有事的!”
“是啊!他神通广大,竟然能让赵高与李斯放我们北上,想必护住一个孩童,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罢。”
几人的谈话声很快便消逝在奔驰的驷车之后,顺着风雪,这驷车与护持的骑士快马加鞭,于第二日清晨,九原城高耸的城墙,便已经赫然在目。
“什么?你说什么?”
此时早已从前线,回到了九原城中的方晓,正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前来传信的甘平,心中只感荒谬到了极点。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陈平,你真够可以的啊!还真让你把扶苏的老婆给救出来了?这算什么?是国家给我发了个老婆?还是我自己绿了我自己?”
且不管方晓心中如何尴尬,感到如何诡异,但该要面对的,总是需要面对。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当身姿柔美,眉宇之中隐隐萦绕着坚毅的王妗,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方晓却只也只能是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人?长公子?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我……我不是在做梦罢!”
耳边有激动、难以置信的温婉女声响起,下一刻方晓只感觉怀里一沉,旋即便多了一团软玉温香。
有心想要低头看去,然而嘴上突然贴上了一双火热柔软,纠缠之间,只感觉唇角有微咸苦涩传来。
“良人,妾好想你,你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么?”
王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全然变作了低低的喘息,与此同时寝室的大门“吱呀”一声,从外被人关上,而耳边还隐隐能够听到,女史带着孩童远走的声音。